让人们在这“理解古人的伟大”

晴朗的冬日上午，阳光正暖，微风不燥。归来已是中年，可对于吴达新来说，一切都刚刚好;重生已是百年后，可对于中心市区西街116号的宋宅后座洋楼而言，正是迎接荣耀的时刻。

从2017年接受邀约，回乡主理这座艺术空间起，吴达新暂时从天马行空的当代艺术家，变成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清晨，踩着点到洋楼上班;晚上，回家吃妈妈烧的菜;日日在洋楼里，思索着如何让传统文化的灵魂，在当代艺术的维度中，找到合适的输出方式，让更多人亲近它、认识它、热爱它。

昨日，借着为泉籍当代艺术家蔡国强的纪录片《艺术怎么样?》召开发布会的机会，吴达新与记者说起他与这座百年洋楼的不解之缘。

修缮后的西街宋宅后座洋楼 (王柏峰 摄)

让洋楼迎来荣耀时刻

“我回来，不是突发奇想，而是带着使命感。”采访开始时，吴达新很认真地说明归来的初心。

1969年出生于泉州古城的吴达新，曾用很多年的时间，在日本、美国等国家学习、创作;归国后，把工作室设在北京。

说走就走，从来都不是一件潇洒的事情。在决定回泉州主理1915艺术空间之前，他曾有过一番挣扎：“我怕自己力量单薄。”

做与不做?这是个大问题。往事一幕幕，如放电影般，闪现在吴达新脑海里：洋楼曾经的女主人是吴家的亲戚，这是自己儿时就熟知的地方;漂洋过海的二舅，由洋楼的宋家人带到菲律宾谋生;游历海外时，他看过的许多美术馆，前身便是古老的皇宫、城堡、豪宅，就连里面的藏品，也可能是某个古老家族的收藏。

“我知道，把洋楼做成艺术空间，再适合不过。”归来的念头，逐渐在吴达新心里占了上风。而真正让他下定决心的原因，是使命感，“这么好的建筑，如果一直关着门，渐渐地就蒙尘了。而比起让它成为别的业态，我更希望带着对它的尊重，好好地保护它，让它迎来最荣耀的时刻。”

为古城探索当代出口

“当代艺术要因地制宜，我们要努力让泉州成为有别于北上广的另一种文化生态和另一种精彩。”身处小小的洋楼，吴达新的想法并不设限，他看到了用当代艺术让传统文化增值的可能性。

“这座洋楼在一百年前，也是很前卫的。我希望用它做平台，在泉州开展一些与以往不大一样的活动。”人人都在说泉州的古大厝、华侨洋楼很“老”，吴达新的眼光却穿过漫长时光，望见了它们建成之初也曾惊艳的场景。

带着这样的想法重新发现洋楼，吴达新在古老与当下之间，找到了一个可能的出口：“保护古城，其实就是在传承文化的基础上，再往前走一步，找到传统与当代的结合点，让世界各地的艺术在这里对话，让当代人理解古人的伟大，增加文化认同感。”

现在，1915艺术空间正在用自己的方式“往前走一步”。古城有很好的文化底蕴，只是需要人们挖掘，并且找到好的承载平台。大家在积极付诸实践，想把百年洋楼打造成这样的承载平台。去年12月10日起，洋楼迎来自己的第一个当代艺术展——《邂逅西街》，邬建安、陈鸿志、刘玉姗、刘亚洲、张旭东、何杰、吕山川等优秀艺术家的作品，安静地在这里与参观者“对话”。农历明年正月初四，蔡国强将带着纪录片《艺术怎么样?》回来，在泉州影剧院和大家见面;正月初五，他将在洋楼举行艺术演讲。

而这仅仅是一个开始，未来，这里必将有更多的主题性展览、沙龙和讲座。

慢慢打造成艺术殿堂

“回家乡到底值不值?我也有想不明白的时候。但有一天，我在这里看到一群幼儿园小朋友，突然觉得，一切都太值了。”吴达新顿了顿，似乎在回味那个令人温暖的时刻。

暂时搁置艺术创作，变成一座艺术空间的主理人，其间需要面对和处理的千头万绪，足以让曾经一心创作的吴达新焦头烂额。

一天中，随着太阳高度的不断变化，砖红色的洋楼与院子里的草坪一起，在不同时刻的不同光影下引人入胜。前不久，同样是阳光明媚的日子里，一群手拉手的幼儿园小朋友，在老师的带领下，到这儿写生。

那一幕幕让吴达新感动不已。“儿时看到的东西，决定了一个人将来的眼界。”他想起自己的作品《飞天》，灵感就是来自儿时在泉州开元寺看到的飞天乐伎形象，不仅如此，崇武古城外的那片海，古城里古榕树的根等意象，都成为他创作的灵感来源……

“小时候看到有文化分量的承载物的多少，决定了一个人今后的审美高度。”突如其来的感动，唤起了艺术家的那份使命感，也让吴达新更加笃定。

“在百年洋楼里办展，本身就很吸引人。”将国内外优秀的艺术家请到泉州，开讲座、办展览，让这个空间每个角落都有艺术品，慢慢将它打造成一个洋楼里的艺术殿堂，这是吴达新对1915艺术空间的希冀，而他的新创作，也在古城里慢慢酝酿着。

□本报记者 蔡紫旻